《我與我的男生姊姊》

作者:周睿栩

  我的姊姊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短髮,五官深邃,穿著棒球上衣與七分長褲,從外表看上去,就像一個正常的──男孩子。過去的人對女生的印象,不免就是長髮、溫柔、靦腆、身穿飄飄洋裝看著古典書籍;而對於運動,當然是盡量避免接觸,因為那是「屬於男生的事情」。而我的姊姊正好完全相反。

  在我所出生的純樸鄉村,村民們基本上沒有受過高等教育,小學畢業已經是勉勉強強,所以男女的刻板印象幾乎深植在每個人心中。男生應該出門工作養家餬口,女生應留在家中打理家務;打球跑跳是男生的喜好,優雅看書是女生的興趣;男生要剃平頭,女生要留黑長直。在這裏,若是有人打破傳統,便會被當成異類。

  從我姊姊大學畢業後,我們家便發生了足以改變村莊想法的事。

  姊姊從小便展現出優於他人的讀書天賦,家人討論後決議把她送去大城市讀書,讓她居住在親戚家裡,享受更良好的教育與環境,在求學的道路上精益求精。上個月,她修完了大學的課程,父母便把她帶回家中,討論之後該從事什麼樣的工作職業。
  「我想當棒球選手。」姊姊說。

  爸爸媽媽頓時傻眼了,女生不是當老師,就是護士,這是村裡一直以來的傳統;而棒球選手,那是男生才適合的職位呀!「我讓妳出去讀書,是希望你成為有用的人,而不是投入這種野蠻職業!」爸爸聲音微微激動顫動著,語帶責備。聽到自己最喜愛的棒球被以「野蠻」二字形容,姊姊也不服氣地回覆道:「你根本就不懂我,因為你根本沒受過高等教育!」話剛落下,便氣得走回了房間,「砰!」一聲房門關上,也劃下了親情的冰點。之後的每一天姊姊都窩在房間裡寸步不離,送晚餐給她,她也不吃。家裡的氣氛尷尬,媽媽每天以淚洗面,不懂曾經乖巧的姊姊去哪了?爸爸則是不發一語,但我感受得出來,他很內疚。

  半夜,我口渴起身去廚房喝水,我驀然看見姊姊坐在客廳沙發上,滿臉憔悴,眼神渙散盯著遠方,似乎在思考著什麼。「姊,妳還好嗎?」我輕聲問到,沒人答覆。我在她身旁坐了下來,就這樣安靜了幾分鐘。「妳覺得女生就不能當棒球選手嗎?」她拋出了一個問題,我思考了片刻。

  「性別不應侷限夢想吧!」我微笑說道。接著我告訴她吳季剛的故事:一位不畏他人眼光做自己的服裝設計師。「妳看,他不也在閃閃發光著?」我試著尋求姊姊的認同。「但,我總認為爸爸媽媽希望我做的與我所熱愛的事相反!」姊姊有些失落,似乎是憶起了父母失望的神情。

  「我知道爸爸媽媽是希望妳能像傳統女性那樣,因為在我們這裡,一直都沒有把『性別平等』視為理所當然!」姊姊疑惑的看著我,我接著繼續說:「或許有時候,爸爸媽媽是因為親戚朋友的眼光,認為男生該做男生的事,女生該做女生的事;他們受性別刻板印象的影響,認為妳不應從事男生的職業。我們村裡一直流傳性別刻板印象,但,是時候我們應該打破它了!」我自信地說道。

  「其實我在城市裡有感覺到,學校時常宣揚男女平等,人與人相處也幾乎不會有性別刻板印象!我之所以會喜歡棒球,也是因為學校成立了女子棒球隊,讓我們也能接觸戶外活動,看著一個一個學姊露出自信的笑容,真的是太帥啦!學校也有男子裁縫社、烘焙社,雖然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很奇怪,但每次看到他們做著自己喜歡的事,我也覺得很開心!」姊姊笑著說,我看見她眼中閃著光芒。  「但是為什麼我們這裡遲遲沒有破除刻板印象呢?」我們正思考著這個問題。「或許,上天正等著我們去破除吧!讓我們一起將性別平等落實於每個角落吧!」我笑著說。

  於是我們上網搜尋有關性別平等的相關議題,發現有許多人也都為了「重男輕女」、「男尊女卑」、「男女刻板印象」困擾許久,這短短幾個片語,卻深植古代人的心,使許多偉大的夢想遭到「性別」打壓。還好,在現代化的當今,許多地方開始消除性別刻板印象。而現在,輪到我們將擔起重大責任,打破性別刻板印象,為自己也為大家爭取回那份閃閃發光的夢想。

  姊姊嘗試與家人溝通,也試著理解父母的意見。媽媽聽完後,告訴我們其實她也曾喜歡棒球,但奶奶總是不支持,認為那是「野蠻男孩子氣」的事情,而許多親戚也紛紛表示反對,她很難過,最終放棄自己的理想;而一聽到自己的女兒可能也會遭到許多人打擊自信,不如自己先否定,但聽完姊姊堅持且肯定的說法後,達成了共識:「支持姊姊的棒球夢」。雖然父母擔心姊姊受到村裡他人異樣的眼光,但他們笑著說會加入我們的行列,說服左鄰右舍「性別不應侷限夢想!」而我們也有自信的說:「有一天,性別刻板印象將消失得無影無蹤!」姊姊很開心,也慶幸著自己有理性的家人們;但同時也期待每一個家庭,都能支持孩子的夢想,破除性別傳統印象,支持男女平等。

  在姊姊出發前往棒球團訓的前一晚,我來到姊姊的房間,悄悄的在她書桌留下一封信,裝著我對她的思念,並在背面寫下一句:「無論妳是什麼樣子,我都愛你。」

  我們約定好,等姊姊衣錦還鄉時,我們將一起宣揚性別平等的觀念,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,我們鄉村能夠跟進時代,消除性別刻板印象,將「性別平等」完全落實於各地角落讓人人都有機會大聲說出自己的夢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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